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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武文】明年今日 Chapter 1.

标题取了这个名，不过跟那首虐虐的歌没有关系哦，小可爱们不要被吓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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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振文，快出来。”

客厅里传来父亲的叫声，王振文趴在书桌上的身体一下子挺得直直的。在房间里坐了大半天，桌上摊开的功课仍有大片空白。

他来了。

自从那人国小毕业，升上国中，已经过去了一年。而自己在念国小六年级，就这么也过去了一年。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。

虽然王振文不愿意承认，没有了那个人的学校似乎变得空荡荡的。

其实他什么也不怕，尤其不怕自己一个人。他向来都是独立的，从很小就学会了一个人上学，一个人放学，一个人面对偌大的房子。习惯在热闹的课间独自趴在桌上，望着操场，在晃眼的阳光中辨认一群少年的身影。

其中有一个人生得尤其高，跳起来击球的身姿很优美。其实彼时大家都只是一群小孩子，但在幼时的振文眼里，那人的身影就是尤为高大。

少了他的学校也并无不同，王振文确实是这么想的。

他从不对什么人感到不舍，就像每天一早父亲出门前和他随意招招手，算是告别，他也并无不舍。他不想念，不难过，不寂寞，只是发现自己在课间发呆的时间多了些。也许是操场上没有目光追踪的目标了。

这一年里他好像过得自由了些，至少在跟着夏宇豪行动于街头巷尾时，不需要面对偶尔从远处投来的目光，那似有若无的目光。

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在狼狈的时候碰见那个人，不过当他偶然发现那人住在自家附近时，很快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。既然是邻里，难免有打照面的时候，虽然这照面打得一点也不从容体面。

那个人也并不会不识相地走过来，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。不像要出手相助，却也不像袖手旁观。

他们也并不很需要帮助。夏宇豪常常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，还能顺带保护王振文。用他的话来说，如果没有王振文，自己应该赢得更加绰绰有余。但王振文不这么想，他认为自己的存在很大程度上能激励夏宇豪，让他爆发出自己的小宇宙。

三两下解决完“战斗”，那个背光而立的身影也很快就会消失，王振文甚至感觉他离开之前还会笑一下。王振文感到不适地动动脖子，耳朵有些发烫，总觉得自己被小看了。

那人升学之后，这道目光带来的束缚便消失了。不知为什么，他跟着夏宇豪出去的次数也慢慢减少，或许也与他们临近毕业，连夏宇豪也不得不为了顺利毕业收敛心性有关。

王振文迈着散漫而轻快的步伐走在街头，无拘无束，又或许，他也承认，还有一些无所适从。漫无目的地神游，在人群中显得像一个幽灵。阴天，雨天，晴天，其实都无碍，因为他走路时总是低着头的，映入眼帘的只有无尽的水泥路。再抬头时，竟会发现自己停在那人的家楼下，这条路不知在什么时候，已经走得比回家的路更熟。

他哧一声，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，踢了踢脚下的石子，转身离去。那人已经升上国中，寄宿制的生活，一个礼拜只会回家一次，这时又怎么会在家？

他和那家人有过一段短暂的缘分，但很短，或许现在该结束了。

那个窗口透出些许光来，里面隐隐有人影晃动。

儿子离家之后，里面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，会不会感到孤独呢。他这么想到。

但转念一想，又觉得不会。窗口中透出的灯光是暖的，带有某种温度，和从前自己踏入那个房子中感受过的一样，从未改变。

那个家同样并不是完整的，只有母子二人，但他们却能像已经拥有了全世界。这曾经令王振文十分羡慕。某些幸福可以诞生于不完满，不完满并非只能产生不幸。

他喜欢那个女人，喜欢她牵着自己的手，对着他笑。他管她叫阿姨，而她让那人叫自己弟弟。他好像就这么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哥哥似的。

他总认为他们很难再相见了。他不清楚一个童年的玩伴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，他从没有可以称得上玩伴的人，而自己对于那人应该就是这么一个角色。总之是并不那么重要的角色，一个不需要同行一辈子的角色。

有些事情的痕迹可以被时间慢慢抹去，他也可以学会找回回家的路，重新同那家人走上两条不同的平行线。他是这么以为的。

直到他看见自己的父亲从那幢楼中走出来。

他没有看错，那确实是父亲。穿着西装，提着公文包，身形看起来比平时挺拔不少，与那人的母亲并肩走出来。转身道别时，父亲一向不苟言笑的脸庞忽然浮现不少表情，先是紧抿嘴唇，似乎想抿出一个笑来，不太成功。看到对面女人笑起来时，他又显得有些窘迫，额前的发丝落下来。

他不明白怎么回事。或者说，被自己不靠谱的想象吓了一跳，不愿再想下去。

几个月后，他得知父亲要再婚的消息。

在这个即将要迎接新家人的早晨，他的头脑云里雾里，就这么干坐了一个早上。直到听见门铃声，铁门的碰撞声，寒暄声，父亲对自己的呼唤声。

他才清醒地认识到，他来了。他和他们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。

他站起来，顿了顿，平静地走向客厅。

走出客厅时，父亲背对着自己，对面站了两个人。那人已经比母亲高出了半个头。

“振文，来，见见哥哥和阿姨，不陌生吧。”

一年不见，他似乎长得更高了，脸上的稚气脱去不少，身材更加修长。

王振武，那时还叫张力勤，望着王振文的眼睛，带着淡淡的笑意伸出了手。

“振文。”他还是不多话，一个字也不会多说。

王振文看了看旁边的女人，她微笑着鼓励。一向如此，在她的眼神下他什么也无法拒绝。他开了口，像以前那样：

“哥哥，好久不见。”

两只手交握在一起，王振武轻轻一扯，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头。

这个拥抱不是给玩伴或邻家弟弟的。他们成为真正的兄弟了。

从此他们享有同一片空气，同一屋温暖的灯光。

王振文伸出手来，也轻轻搭上对面人的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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